康熙大帝——奪宮初政分節 31

二月河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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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济世学问是好的。”班布尔善,“寻章摘句、引经据典可找,可对这种事,能迂阔得么?——其实也必向远寻,只在中堂周围的员中查找即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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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说素秋?”鳌拜头个疑到的就是。但事无端倪,还吃准。又摇摇头自语,“连二门也难得去呀。”

班布尔善冷冷笑:“鳌公怕是其美而知其吧!虽于武学通,可还记得鳌公曾说走路无声,似乎功甚好。若是武林女杰,怎见得就了您的二门呢?”

句话,班布尔善记得如此真切,鳌拜用心之。当点头:“放心,是真美假美,总落石!”班布尔善:“方才鳌公说‘老三哪里去’的话,虽的事,却也可忽略。愚意狡兔尚有三窟,谁能保只有索府呢?”

“论到使心斗智,”鳌拜笑,“左右无能比得,此事只有拜托足了。”说完打轿回府。

其时已是十月初节气,北京的天气已是冷了。用晚餐,鳌拜和荣氏夫都在堂正寝间说闲话、消食。这些天,鳌拜心劳瘁,歪在躺椅懒散地,由橘绣和彩屏捶着,对鉴梅说:“素秋,去鹤寿堂,把屏风头柜那个金匣子取了。”

鉴梅心中顿时,见鳌拜眼微微张,忙答应了声“是”,去了。荣氏笑:“这会想起那劳什子什么?”鳌拜笑:“那是等参冰片散!祛燥补气宽中消毒。这会都是自家,拿家都尝尝!”

正说着,鉴梅已捧着匣子回,手里捧着心里却突突直跳,像是里头关着魔鬼。——知鳌拜为什么忽然间想起它,又为什么偏偏指派自己去取。——镇定自己,神自若地说:“老爷,就放这吧?”

“打开!”鳌拜的眼

鉴梅把匣子拿在手里左右摆,装着找到打开锁钥的样子,翻去端详了好阵子,才按匣子个镏金铜钉,那匣子“叭”地反弹开惊得几乎把匣子掉在地。鳌拜哈哈笑,对荣氏和彩屏几个丫头:“就凭这个本事,们谁能及得这位素秋姑?”

匣子,“叭”的声又扣了,递给荣氏。荣氏夫烟袋给橘绣拿着,接匣子反复看,扣了半天,也学着鉴梅的样子按金钮,那匣子依然纹丝。几个丫头传,个个涨了脸,竟真的没能打开匣子。鳌拜笑:“们中什么用,这是功夫的!没有功,就知了哪是消息,也是打它开的!”

原是江湖卖艺的份,”鉴梅悔冒失,嗫嚅答,“虽说没什么‘功’,指望着这吃饭养没有还成?”

鳌拜似乎没听见,又把匣子打开,取那个纸包,将包药数倒茶壶中,说:“素秋,太太和家都斟杯,的这杯茶也给换。”

鉴梅几乎惊傻了,脑子里是个什么想头自己也说清,只觉得嗡嗡手给各斟了杯。因为张,在泼鳌拜那杯残茶时,差点连杯子豁去。鳌拜乜着眼瞧见,心里想:“班布尔善有眼,这贱果真心里有鬼!”

端起杯子饮而,笑对荣氏:“们也都尝尝,味么。”又转对丫头们:“家都尝尝嘛!”荣氏笑着饮了,丫头们也各自喝完了。惟独史鉴梅端着杯子,呆呆地瞧着家。

“鉴梅,”鳌拜突然“素秋”了,那神就像只擒到了老鼠的刁猫,把猎的挣扎之欣赏够了,才肯爪子捕杀。“好呀!唔,呢?该装作失手打了茶盅才对么!——这么沉住气,馅得太早了点吧!”鳌拜嘻嘻笑着,“家都活成了,惬意哟,么失落魄呀?”

语既,连荣氏也是怔,瞧“素秋”的失。鉴梅到了这步,反定,“老爷这是什么话,才竟。”

?”鳌拜冷冷说,“的药没能成功,想自己换了药,是么?”

这句话,倒给了鉴梅以可乘之机。扑通声跪倒,说:“老爷是当朝品,想杀才那还容易?何必摆这种圈子给跳?”说着,呜呜咽咽哭

荣氏素怜恤素秋世凄惨,待甚厚。今异样,也觉吃惊,脸:“蹄子,什么,还说:这会子乔模乔样地嚎什么丧!”

才有什么是?”鉴梅边哭边,“老爷拿毒药自己喝,还家子都喝,还才害怕!”

愈听愈奇。荣氏追问:“什么毒药,真个了!”鉴梅只捂着脸哭,却言语,荣氏倒没了主张。

正没个开,鳌拜突然冷森森问:“怎知这匣子里装的是毒药?”

说的。”

“谁?”

“班老爷!”

荣氏听到这里,陡然问:“这倒奇了,班毒药给老爷什么?”

,”鉴梅哽咽,“那班老爷,带了这个纸包给老爷,说是什么‘追夺命丹’,茶时听见了,还说——”

“住!”鳌拜想起那景,确是如此,没遮拦,再说什么“老三”,忙喝止了。良久,方尴尬地笑:“难没听清楚么!班的药原是猎狐用的,倒心了!”

康熙至慈宁宫给太皇太和皇太晚安,回到养心殿已到掌灯时分,见苏喇姑歪坐在踏子正埋头瞧着张字纸,竟没有觉察蹑足绕到苏喇姑去看,才知是伍次友和明珠在风氏园断墙间“捡”的诗,遂笑:“这诗写得虽好,终非福祥之兆,还是少看点的好。”

喇姑本用心极专,乍说话,吓了跳,抬头见是康熙,忙将诗稿放,笑:“万岁爷几时的,怎么连点声都没听见?——说到这诗,有万岁爷的福气盖着,就是李吉的苏小小也!”

“这诗朕也读,”康熙坐呷了,“知何故,愈读愈觉毛发悚然。”

喇姑笑:“《多心经》云:‘依般若波罗密多故,心无挂碍;无挂碍故,无有恐怖;远离颠倒梦想’这还是万岁爷忧心重之故。”

“好嘛!”康熙笑,“太信天主,早年在时每价讲‘恕罪恶’,‘恕罪恶’;信佛,也是的《多心》《楞严》《法华》经;再加个伍次友,更言必称孔孟,又是什么‘与其残民以呈,如曳尾于泥’。这三方,就缺士了。就是儒家也样,熊赐履和伍次友难以相,朕又该听谁的呢?”说毕哈哈笑。苏喇姑笑:“瞧着那小魏子有点信。其实圣、佛祖、天主,只有劝向善佑国裕民,家才信它,然谁会吃饱了没事,去听话骗呢!”

康熙接:“其实伍先生对此讲得十分明了。儒以修己为,用于治以修静为,以为用;佛以定,以慈为用。——宗旨虽别,都为善,其理则是回事。比方说,儒就如五谷,食就会饥,几饿;释则似药医,用消除宽愆,解释拂郁倒比儒家更见其效,其因在于祸福因果之说,最易悚愚耳!回熊赐履劝朕止天主,指为‘’,朕没有从,这倒也独为太笃信天主——既然有了三九流,可以相安,为什么就能四十流呢?朕以为只有利于生民化,各种流正妨多点的为是。”

这番论,由康熙侃侃言,听得苏喇姑又惊又喜:“也了这多年,难为这主子真的是学业有成了!”

说得,话题又转回到伍次友抄的几首诗。康熙问:“这几首诗,伍先生怎么看?”

喇姑见康熙神郑重,遂正:“伍先生以为,这几首诗均系明遗老之作,这些骨气是有的,才气更必说,只可惜顺民明天理,也懂得这是劫数造化所使,眼也说如何劝化。”

康熙听了默然语。这话正点在心病:顺治爷马得天,朕能马而治之。明故耆宿儒肯为所用,又杀绝,由们散林泉,月,指斥时政,可惜了才还在其次,搅得。想到此,突然转:“伍先生可讲对这些有何善策?”

“没有,”苏喇姑,“自己并赞同这些各有志,们又没几个,万岁爷何必为此忧心呢!再说,现在也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么!”

虑得远些,”康熙叹,“该知,这里头有用,弃置山朕心忍,且正行,就会生。”

见苏喇姑凝神在听,康熙继续:“曼姐听说洪承畴江南摆宴的故事么?”

喇姑摇了摇头。

“那是顺治七年的事,”康熙,“多尔衮拿江宁,江南朝,河山局已定,京述职了。也怪洪承畴多事,在金陵宴三、犒军行赏,祭奠南征阵亡将士。”,又思着说,“宴至第三,忽然门通禀,说是个姓吴的门生故旧贺酒,请了。”

“这好没意思,”苏喇姑笑,“这也好闯席讨酒?”

是的。”康熙继续说。与其说在讲故事,还如说是在描述当时场面。“相见已毕,那饮酒,只说:‘老师鞍马劳顿,学生迭经战,文学也都荒疏了,有篇妙文愿与老师共赏!’

“洪承畴从军已久,厌听文学,笑辞:‘这几年目疾甚苦,看得文章了。’

“那:‘妨,老师稳坐了,听学生读它就是!’说完,从袖中取卷文书,当着筵将佐官弁,抑扬顿挫地声朗诵。是什么文章?”

喇姑摇头:“知。”

“崇祯帝御制《悼洪经略祭文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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